來源:華爾街見聞
一念天堂,一念地獄。
從萬人膜拜的“幣圈央媽”到人人喊打的“幣圈罪人”,從全球頂級富豪到資產一夜清零,SBF僅僅用了兩個月時間。
其創辦的全球第二大加密貨幣交易所FTX從成立,到市值逾三百億美元,再到破產,僅僅用了三年時間。
然而,更令SBF絕望的是,他的下半生可能要在牢獄中度過。
當地時間12月12日,SBF在巴哈馬群島的頂級豪華公寓內被巴哈馬警方逮捕,之后將被引渡到美國接受審判。期間不準保釋,一名巴哈馬法官駁回了SBF的保釋申請,稱他有“潛逃風險”,應該呆在監獄里。
次日,美國紐約南區首席檢察官Damian Williams便正式對SBF提出了八項刑事指控,包括:合謀對客戶進行電匯欺詐;參與客戶電匯欺詐;合謀對貸方進行電匯欺詐;參與貸方電匯欺詐;合謀商品詐騙;合謀證券詐騙;合謀洗黑錢;合謀欺騙美國并違反競選財務披露法。
同一天,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(SEC)和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(CFTC)兩大金融監管機構不約而同地宣布對SBF提起民事訴訟,指控罪名均為“證券欺詐”,即SBF私自挪用了客戶資金用于其旗下對沖基金Alameda的各項支出以及私人投資。
挪用客戶資產、財務造假、洗錢、政治獻金問題......SBF案用美國檢察官的話來說,是“美國史上最大的金融詐騙案之一”。另據美國檢察官發言人Nicholas Biase稱,司法部的指控一旦坐實,可能會讓SBF在監獄里待上幾十年,最高將面臨115年的監禁。
將“割韭菜”進行到底,客戶、貸方、投資方無一幸免
司法部周二公布的起訴書顯示,SBF及其同伙至少從2019年FTX成立伊始就開始了證券欺詐行為,一直持續到今年11月FTX申請破產。
司法部表示,SBF等人設計了“欺詐計劃和方案,通過虛假和欺詐性的偽裝、陳述和承諾來獲取金錢和財產”,并對涉案金錢財產進行了跨州和跨國電匯。
具體來看,SBF及其同伙挪用FTX客戶的存款,并將這些存款用于支付SBF旗下加密貨幣對沖基金Alameda Research費用和債務,還進行了投資。
至于挪用存款的方式,SEC的起訴書顯示主要有以下兩種:
1)引導FTX用戶將資金存到Alameda控制的銀行賬戶中;
FTX要求客戶將資金轉入以North Dimensioninc公司名義開設的銀行賬戶,而該公司實際上是Alameda的一個子公司,并且沒有透露與Alameda的任何關聯。
然后,Alameda將客戶資產與其他資產混在一起,不加區別地用于交易業務和SBF私人的其他風險投資。
2)在FTX平臺上為Alameda提供“無限”信用額度,由客戶供資。
FTX還將用戶資金轉移到一個名為 fiat@ftx.com 的自有法幣賬戶,Alameda就是從該賬戶“借款”。不過,FTX將這些資產標記為內部賬戶,將Alameda的債務隱藏在內部系統中。
與此同時,Alameda將從FTX獲得的客戶資金標記為“負債”,在向第三方貸款人提供資產負債表的時候,并沒有說明這筆“負債”其實是來自FTX。Alameda還將該負債與第三方貸款混合起來,企圖蒙混過關。
為了方便Alameda攫取客戶資金,SBF一而再、再而三給它開了綠燈。
2019年8月,SBF指示員工撰寫專門的代碼,允許Alameda在平臺賬戶上保持負余額并且不受影響,后來又多次提高該賬戶的負余額的額度,實際上為 Alameda 提供了“無限”的信用額度。
2020年5月,在SBF的授意下,Alameda完全不受FTX強制平倉 (auto-liquidation) 功能的限制。
相比之下,其他賬戶都不能享受類似的特殊待遇。
另外,根據CFTC公布的起訴書,FTX高管在SBF的指示下將Alameda約80億美元的負債重新分配到FTX系統中的兩個客戶賬戶上,以掩蓋Alameda的巨額債務。SBF將這兩個賬戶命名為“韓國朋友的賬戶”和“奇怪的韓國賬戶”。
結果就是,FTX客戶變相淪為Alameda的“無限”提款機。
通過以上手段,SBF將數十億美元的FTX客戶資金注入了Alameda。而當Alameda混亂的財務狀況被曝光后,客戶驚慌失措地取款時才發現,他們的錢財早已不翼而飛。
在處心積慮割平臺客戶韭菜的同時,SBF還向投資人舉起了“殺豬刀”。
根據SEC的起訴書,SBF向投資人大肆吹噓FTX的安全性和風險管控能力,通過多輪股權融資,向投資者募集了超過18億美元,其中11億美元來自約90名美國投資者。
對此,美國司法部表示,FTX在2022年9月發送了一封郵件給投資者,提供了重大虛假的財務信息。SEC主席Gary Gensler則寫道,SBF沒有向投資人披露FTX與Alameda之間的關系,“在欺騙的基礎上建造了一座'紙牌屋',并告訴投資者這是加密貨幣領域中最安全的建筑之一”。
在上月舉辦的《紐約時報》商業峰會上,SBF被問及FTX和Alameda之間的“后門關系”時擺出一副無辜臉,對Alameda存在的杠桿、資金漏洞和流動性問題“一問三不知”,并稱他錯就錯在沒有對Alameda多一些關注。
Alameda——SBF的私人錢包
今年5月,由于加密貨幣暴跌,Alameda的貸款人要求償還數十億美元的貸款。盡管Alameda已經從FTX獲得了巨額注資,但仍然無力償還,這是為何?
除了投資失利之外,這與SBF長期貪婪無厭的吸血不無關系。
根據司法部和SEC的說法,Alameda在從FTX獲得源源不斷的客戶資金后,便淪為了SBF的私人錢包。SBF持續從Alameda提款,將數十億美元用于置辦豪宅、資助政治活動,進行私人投資等等。
此外,非法轉移到Alameda的資金還用于向FTX高管,包括SBF本人提供貸款。
2020年3月到2022年9月,SBF為Alameda簽署的貸款期票總額超過13.38億美元。2021年和2022年,FTX聯合創始人Gary Wang 和Nishad Singh分別向Alameda借了5.5億和2.2億美元。
當Alameda財務狀況在幣圈引發蝴蝶效應、SBF建造的“紙牌屋”崩潰時,他不但沒有收手,反而變本加厲,指示屬下將更多客戶資產轉移到Alameda填補“無底洞”,他本人也繼續吸Alameda的“血”,將資金用于風險投資,并向FTX高管提供貸款。
直到今年11月11日,FTX、Alameda以及SBF龐大網絡中的其他公司申請破產,SBF的“貪婪行徑”才得以終止。
密謀洗錢長達兩年
美國司法部還指控SBF及其同伙至少從2020年開始密謀進行洗錢交易。司法部表示,SBF在非法挪用客戶資金的時候,對資金來源等進行隱藏和偽裝,實際上已經違法了美國反洗錢法。
“是時候讓加密行業像其他行業一樣遵守同樣的洗錢規則了,”美國參議員Elizabeth Warren在參議院銀行委員會的聽證會上表示,她和來自堪薩斯州的共和黨參議員Roger Marshall早些時候提出了一項新的立法,旨在修補加密行業反洗錢規則漏洞。
不過,司法部并沒有對該洗錢指控進行更詳細的介紹,因此可用的信息非常有限。
巨額政治獻金購買兩黨影響力
司法部對SBF的最后一項指控是,至少從2020年開始,SBF及其同伙明知故犯欺騙美國政府,違反競選財務披露法。
司法部表示,SBF等人“以其他人的名義”,為聯邦辦公室候選人、聯邦籌款委員會和獨立支出委員會捐款,違反了相關法律規定。
SBF此前承認自己是 2022 年中期選舉的“重要捐助者”。據稱,他在民主黨和共和黨身上均押了寶,總金額接近4000萬美元,其中大部分花在了民主黨身上。
華爾街見聞此前提及,在美國此次中期選舉中,SBF是民主黨的第二大個人捐款人,捐款金額高達3900萬美元,僅次于索羅斯。
然而,大部分的政治獻金都是來自FTX的客戶。Williams表示: “所有這些臟錢都被用于SBF購買兩黨影響力、影響美國公共政策方向的愿望。”
堂堂頂級加密貨幣交易商,竟用QuickBooks記賬?
SBF原定于13日和新任首席執行官John Ray III一起參加金融服務委員會的聽證會,該委員會正在調查FTX的倒閉事件。由于SBF在前一天被捕,Ray便獨自向委員會作證。
Ray開門見山地說,FTX之所以會倒閉是因為“控制權絕對集中在一小群嚴重缺乏經驗和不成熟的個人手中”。他反復說道,FTX的狀況比安然還要糟糕。Ray是企業重組方面的資深人士,曾因監督能源巨頭安然的清算工作而出名。
他表示他“從未見過如此失敗的公司控制,以及如此完全缺乏信賴的財務信息”,他的團隊可能需要數月來梳理整個案件。
沒有公司控制,沒有公司監督,沒有獨立的董事會,所有者、企業和高級管理人員對所有賬戶都有控制權,可以隨心所欲地轉移資金或資產,而不會被客戶發現。
他表示,FTX的案件其實“一點都不復雜”,這是“老套”的挪用公款案例,“只是從客戶那里拿到錢,然后將其用于自己的目的”。
Ray還證實,FTX確實混合了客戶資金,并允許Alameda不受限制地訪問FTX的客戶賬戶。
另根據Ray的說法,FTX會計處理相當不嚴謹,難怪FTX會暴露嚴重的財務缺陷。FTX使用的會計軟件QuickBooks更適合個人和小型企業使用,在美國,80%的中小型企業都使用該軟件。另外,他還指出FTX員工通過內部聊天軟件Slack溝通發票和報銷。
Ray表示:“QuickBooks本身沒什么好吐槽的。它是一個非常好的工具,只是不適合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公司”。 FTX在其最鼎盛時期市值高達320億美元。
在被委員會問及FTX是否還有償付能力時?Ray堅定回答:“沒有”。
而根據SBF事先準備好的證詞,如果不是因為老對手幣安突然放棄投資,FTX仍有償付能力。目前,FTX美國公司仍具有償付能力,能為其所有的客戶進行結算。